第二百七十二章 面子

　　灵平安提着自己购物的东西，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一趟公交。
　　走上车，刷了一下二维码，灵平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喵呜！
　　他的宠物，趴在脚边，乖巧的叫着，似乎很感激的样子。
　　灵平安于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公交车启动。
　　滴乌……
　　滴乌……
　　远方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灵平安探头看了看，见到了一辆警车，从道路另一侧驶过来。
　　“出警可真快……”灵平安点点头，为自己机智点赞。
　　若再留在那里，恐怕今天啥事都不用干了。
　　笔录、询问、签字……
　　想着电视里看过的类似情节，他的头就有点大。
　　他讨厌麻烦！
　　连逛街都是刑罚，何况这样的干等？
　　但是……
　　滴乌……滴乌……
　　又一辆警车出现。
　　灵平安就扬起了眉头。
　　前方路口，更是出现了拿着防暴盾牌的武装警察。
　　于是，灵平安知道，出大事了！
　　“难道出命案了？”他挠挠头。
　　长这么大，类似的阵仗他也就见过几次。
　　公交车缓缓的驶过路口，没有遇到检查，只有一个警官看了看，就直接放行了。
　　……
　　马保保看着自己的手。
　　他感受着不久前的那一次接触。
　　他浸淫了数十年的无影掌与内劲，在碰到那个年轻人的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止如此……
　　他的丹田中的内力，也已经无影无踪。
　　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这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马保保下意识的接通。
　　“马老，你怎么搞的？”电话对面，传来了那个被他买通的人的声音：“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呢？”
　　马保保听着，想了想，问道：“你帮我问问敖公子……”
　　“是否有可以凭空叫人的内功，全数消失的秘术？”
　　对方听着，却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个时候。
　　滴乌……滴乌……
　　一辆警车从对面直接开来。
　　马保保看向警车，警车在他面前停下来。
　　穿着联邦帝国警服的警官走下车，笔直的警服上，别着特殊的徽记。
　　那是象征黑衣卫的徽记。
　　这个警官径直走到马保保面前，面无表情的将一张逮捕证，展示：“罪犯马保保……”
　　“你的行为严重危害国家安全！”
　　“依据黑衣卫内部纪律，你被逮捕了！”
　　他直接走上前，一副特制的镣铐，戴在了马保保手上。
　　马保保抬起头，看着对方。
　　他明白，黑衣卫有这个权力！
　　因为这个部门，就是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暴力机构。
　　他们也只针对特殊事务，从不涉及正常案件。
　　但……
　　罪犯？
　　不是嫌疑人吗？
　　还有……
　　严重危害国家安全？
　　我做什么了？
　　马保保皱起眉头，刚刚那个年轻人？
　　我也没对他怎么着啊！
　　怎么就严重危害国家安全了？
　　马保保于是张嘴说道：“我要求见律师！”
　　这是即使是黑衣卫，也不能剥夺的权力！
　　而他恰巧，认识几个专门和黑衣卫打交道的大律师，这些人专门研究的是黑衣卫的内部纪律与制度。
　　懂得如何钻空子，找漏洞。
　　但，那个警官却笑了：“律师？”
　　“呵呵……”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导致了你被剥夺了一切权力！”
　　他直接扭住马保保，往警车里面塞。
　　马保保在黑衣卫的高级执法人员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被塞进警车，正想抗议，就看到了坐在警察里的驾驶员。
　　那是江城市黑衣卫分局局长夏平。
　　“夏局长……”马保保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但夏平却是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厌恶。
　　以至于马保保生出了一种直觉，若有可能，这位黑衣卫的局长会一巴掌直接拍死他。
　　“我怎么了？”马保保终于慌了。
　　连夏平都惊动了！
　　这个事情怎么这么严重？
　　那个年轻人什么来头？！
　　难不成他是黑衣卫都督的私生子？
　　不！
　　就算是私生子，也没有这么夸张！
　　难不成……
　　他是先帝流落民间的子嗣？
　　“你怎么了？”夏平怒极而笑：“你做的事情，差点毁灭世界！”
　　马保保呆住了。
　　我怎么就毁灭世界了？
　　我做什么就毁灭世界了？
　　……
　　“六扇门的鹰犬爪牙……”敖公子看着滴乌滴乌的警车，他暗骂了一句。
　　对于他这样的妖二代而言。
　　黑衣卫就是六扇门。
　　就是阻碍他们这样的英雄好汉，行侠仗义的朝廷鹰犬，就是小说里的反派！
　　可惜……
　　现实不是小说。
　　武侠小说里，天怒人怨的六扇门是所有江湖英雄的死对头。
　　只要有可能，人人都争相给六扇门使绊子。
　　但现实却是，黑衣卫一家独大。
　　随便捏一个将军出来，都是一个人群殴其他江湖英雄的存在。
　　至于那位都督，更是举世无敌！
　　所以，英雄好汉们，也只能是不吃眼前亏，乖乖的低头，收起了爪子，穿的衣冠楚楚，将自己打扮成守法的公民。
　　因为，不守法的话，死路一条！
　　“晦气……”看着马保保被推进警车，又听着警车的鸣笛声不断响起。
　　敖公子立刻转身。
　　此地不宜久留！
　　他可不想让他老爹去衙门捞他。
　　这样的话，回去肯定会被打死！
　　但……
　　敖公子刚刚向前，走了两步，他就猛然停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从各个通道，都在来人。
　　他很聪明，立刻双手抱头，蹲下，同时解下身上的所有灵器，收敛全身的灵能。
　　这是异类和黑衣卫打了两百年交道后，被教育出来的正确反应！
　　因为，异类是有着超凡能力的危险对象。
　　于是，黑衣卫被授权，可以在认为自身或者公众安全受到威胁的前提下，使用一切手段执法！
　　而触犯法律的异类，在其犯法的刹那，其实已经被黑衣卫标记为‘不安全的个体’。
　　于是，在执法过程中，一旦遇到反抗，甚至仅仅是怀疑可能有反抗。
　　尤其是在这样的人流众多的公共场合。
　　为了防止伤及无辜。
　　黑衣卫，通常会使用最快速、安全的手段来执法。
　　还有什么比击毙嫌疑人更快，更安全的执法手段吗？
　　而敖公子身后的人，此刻也明白了什么。
　　纷纷学着敖公子，蹲下身体，双手抱头，放下一切可能有危险的东西。
　　没有人愿意被怀疑‘可能危害公共安全’。
　　那样的后果，大家都清楚。
　　蹬蹬蹬。
　　响亮的军靴声在面前传来。
　　敖公子抬起头，看到了一位面无表情的少校。
　　他露出笑容来：“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连接话都不肯。
　　直接向后一挥手，十几个穿着警服的黑衣卫立刻上前，一把把缚灵手铐，戴在了所有人手上。
　　然后一个个黑口袋套上来。
　　……
　　回到店里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钟了。
　　灵平安拉上卷闸门。
　　然后将自己提着的东西，放到柜台后面。
　　接着，他瘫在椅子上。
　　“好累……好累……”
　　虽然，他实际上，没有任何疲惫感。
　　但……
　　这是他的习惯，一种自我心理疏导。
　　意在暗示自己，不要那么辛苦。
　　喵呜！
　　小猫贝斯特，在他脚边，亲昵的蹭着，非常可爱的打着滚。
　　看样子，今天灵平安保护它的行为，让这个小家伙非常感动。
　　灵平安看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然后抱起这个小家伙，摸着它的头：“小乖乖也是很值钱的嘛……”
　　“两百万……啧啧……”
　　他回忆着那个老人的开价。
　　两百万？
　　真的是好大一笔钱！
　　但他明白，那是一个陷阱。
　　因为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任何违反常识的事情，都只意味着一个可能——对方另有所图！
　　“大概是两百万西昆仑币吧……”灵平安笑着。
　　西昆仑共和国，长期战乱。
　　其法定货币，是一个人所皆知的笑话。
　　在灵平安上大学的时候，这个梗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若他没有记错，西昆仑的货币，最惨的时候，十亿才换联邦帝国的一毛钱……
　　所以，灵平安感觉，那所谓的两百万的真相了。
　　而更可怕的莫过于，对方连这点钱都不肯给，反而是一个连环套。
　　电视上就介绍过很多类似的诈骗陷阱。
　　什么富婆求子，秦始皇打钱……
　　一旦开始，利欲熏心之下，人的理智被全数剥夺，智商直接跌到负数。
　　然后傻乎乎的被骗光了一切。
　　喵呜！
　　小猫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主人的手背，显然它对此无比赞同。
　　……
　　司徒贺放下电话，然后抬头看着监控上的画面。
　　左边是逮捕现场。
　　一辆辆警车前，戴着黑袋的嫌疑人鱼贯而出。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八卦乱飞。
　　而另一边，则是那个神秘而危险的书店，一切都很平静。
　　但，司徒贺知道，这只是表象。
　　刚刚都督也说了。
　　让他千万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授人以柄！
　　要站稳立场，要严格执法。
　　司徒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书店的主人，那一撒手然后回头。
　　意思非常明显——我给你们面子！
　　面子这东西，通常是很脆弱的。
　　和信任一样！
　　一点点瑕疵，就会导致落的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现在，祂肯给面子，让黑衣卫来处置。
　　而这面子，倘若被羞辱、被践踏。
　　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恼羞成怒！
　　不！
　　直接开战！
　　我给你面子，你不珍惜。
　　我让你体面，你不体面。
　　那么，没有办法，我也只好教教你们啥叫珍惜，何为体面了！
　　到那时候，就真的什么都迟了！
　　于是，司徒贺拿起电话，拨通了夏平的号码：“夏局长……我是司徒贺……所有人犯，带回来后直接转入江城市陆军基地……”
　　“我亲自接手审问！”
　　司徒贺知道，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了。
　　这个难题就是——如何平衡法律与对方的面子。
　　毕竟，黑衣卫，也是有着自己的坚守和骄傲的。
　　对方是很强，看上去也确是不可力敌！
　　但是……
　　在交往中，度要拿捏好。
　　因为，自甘下贱的话，那就真的会下贱。
　　丧失了人格的人，最终也不会被人当人看。
　　就像现在这个事情，其实不用审，司徒贺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东西。
　　所以，他需要把握这其中的度。
　　法律和制度要尊重。
　　对方的面子也要给足！
　　这很难呀！
　　但再难也要做！
　　司徒贺站起来，在静室中来回踱着步。
　　“这个事情的难点在于……我不知道，他的态度和意见……”
　　去问吧？
　　不合适！
　　因为这涉及到了尊严，更关乎国格与主权。
　　司徒贺很清楚，这样的事情，一旦开始，那么黑衣卫就会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对方的附庸，变成了唯其命令马首是瞻的应声虫。
　　如此的话，高宗的训令，黑衣卫的骄傲与尊严，又将置于何地？
　　所以，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和尊严，非常重要！
　　这是一种态度！
　　更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我承认你很强！
　　我也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
　　大丈夫安能折节屈膝媚权贵？
　　尊重是相互的。
　　我尊重你的实力，也认可你的能力。
　　但是，我也有我的坚守与骄傲。
　　这就是黑衣卫！
　　从成立至今，牺牲与付出了无数的黑衣卫。
　　成千上万的先贤，用血肉铸就了黑衣卫的尊严。
　　这尊严，不能在他手里被践踏。
　　若是如此，以后到了黄泉之下，那些英勇捐躯的英雄们问起来：司徒贺，现在国家怎么样了啊？黑衣卫如何了？
　　他怎么回答？
　　难道告诉他们，黑衣卫现在是一个附庸，一个应声虫？
　　不过，司徒贺也不是死脑筋。
　　他同样明白，对那样的强者而言，面子很重要。
　　尤其是对方已经先表现出了对黑衣卫的尊重。
　　那一下撒手，那一个回头。
　　就是祂的态度！
　　我尊重你！
　　请你也尊重我！
　　“所以……关键在于面子……”
　　对方的面子，黑衣卫的面子。
　　大家的体面！
　　这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好在，对对方来说，其实这个事情或许无足轻重。
　　祂或许只想要一个态度。
　　想着这些，司徒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拿起电话，再次拨通帝都方面。